《枇杷暖》
六月,雨季。
天有些许阴沉,雨淅淅沥沥飘落着,零零碎碎敲打路面。父亲冒雨回来时,提着一袋湿漉漉的枇杷。
我伸手抓了两个,黄澄澄的一大个,光溜溜冰丝丝的,很能勾起胃口。可费劲剥皮吃下,水分挺多奈何一点也不甜,令人大失所望。吃了一个便不想吃了。“还是没有奶奶家的枇杷甜啊!”我不由得感慨一句,父亲提议道:“不然我们周末去奶奶家吧?”我轻轻点头,将目光投向窗外,细雨朦胧中,我仿佛看见了那一棵枇杷树。枇杷树生的粗壮矮小,棕褐色的树干上有错落各处的眼,伸出的枝干上密匝匝的长满比手掌还大的灰绿椭圆叶子,只有最前头是尖的。看起来呆呆的,实在谈不上美。来源ZUowEnbA
待我们到来时,奶奶正在在枇杷树下忙活,见了我十分欢喜,笑眯眯的用竹竿打下高处的果子,递给了我。“快吃吧,可甜了。”奶奶以夸赞的语气催促我。确实如此,薄如纸的果皮一掀开,就露出橙黄的果肉,咬一口,便汁水溢出,香味散开。我忍不住多尝了几个,又觉得不过瘾,索性和奶奶坐在树下闲聊吃果。
微风缕缕,吹来丝丝惬意,我问奶奶:“奶奶,你认为是天上的鹰好,还是地上的豹好?”奶奶说:“鹰啊豹啊都挺好,不过我觉得还是枇杷树最好了。”边说边塞给我一个带着雨水的枇杷。我听了觉得有趣,于是打趣逗奶奶:“古往今来人们总是颂梅、咏竹、赞月,我还没听过夸枇杷的呢!”奶奶摆摆手,解释说“你看这枇杷树,自从栽下后,二十多年来都没动过,大风刮大雨淋,还险些被人砍倒,它依然生在这。而且,你想吃它的果子时,拿竹竿敲敲就行啦。它虽然长得丑,可它结的果甜,它开的花香的很呢!”我不语,只是垂手拾起一片枇杷叶,细细端详起来,它的确不美,但也仅有它才能挂得住这一树沉甸甸的果实,沉默地伫立在此二十余年,供人享用。这树站在这里,落日的斜阳倾泻在树上,斑驳树身上映刻着东风摇晃的痕迹,苍老却繁华。暮色夕阳下,有炊烟袅袅升起,孩童回家的身影被拉得很长,新闻联播的声音从几户人家里传出来。枇杷树自然地融入于此,点缀于此,甚至构成于此。
转念一想,梅花虽佳,然无法染上烟火气。生性傲然,屹立雪色中,一如经年的古画,却不如枇杷树般亲切。是啊,枇杷树他质朴她微笑,但它也是最真实的颜色,是最暖的色,他是一位长者,用行动诠释价值,告诉人道理。风起,枇杷叶沙沙摇曳,掠开我的心门,将枇杷种子播在我心里,慢慢发了芽,长了叶,开了花。试着缓缓从远处走来,惊奇地发现,枇杷果子随意藏匿在叶隙间,露出俏皮的身影,如星光杳杳,又好像有一树的灯,透出束束暖光,将四周照的明朗了些,透彻了些。
雨仍在淅淅下,但是有了枇杷树,这时光就不会仓皇落幕,它一成不变的,温暖人间;在花开花谢,一树一叶里,酝酿着生活,生生不灭。(文/许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