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百合,我轻轻将这三个字发了出去。幼年时代,我也曾游走家乡的山野,呼朋引伴,带上锅碗瓢盆去野餐。沿途,顺蔓摘几个瓜,扯几个萝卜,掐几棵青菜。在小堰上游的楠竹林停驻,选一处临溪不远的空地挖坑、刨土,垒石,生火,炒菜。
年年春天,楠竹林溪水淙淙,两岸成片成片的绿色叶片如剑形,貌似竹鞭,根茎横生,它们的种子随着风,落满整个山谷,小溪边,湿润的草地和峭壁上,斜斜地生长着,蓝白色俏丽的花朵便飘飘然缀立其间。眼看要被风吹落的样子,却又倔强着不肯凋落。那时,我从未见过真正的百合,以为百合与它颇为神似。故此,一直唤它野百合:生长于山野,秉性倔强,形貌似百合。
那时节,楠竹林成了我们最喜欢的去处,我们沿着河岸,一路闻着野百合的香味散步,几个女孩子信手掐十几根野百合,挑选一根最长最柔软的茎,弯成圆环,其他几根沿着内环编织,将两端插入细缝中,固定,无需他花填充,自成一顶花环,戴在头上,宛若童话中的公主。有调皮的男孩子跳进河里捉鱼摸虾,或者沿途插着竹竿吊青蛙。直到日落西山,暮色四合,我们才提着湿漉漉的裤脚回家。
“不,是有毒的射干。”“扁竹根花。”一时之间,大家似乎饶有兴致地讨论起来。它似乎与鸢尾花相似,关于花的图片也是一波儿接着一波儿涌上,如此赏心悦目。到底是春天来了。我百度一下,原来它真的是:扁竹根。我竟错叫它二十年的“野百合”。咋一听,名字倒是很土。我有些淡淡的失望。好在,它还有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:蝴蝶花。庄生晓梦迷蝴蝶,望帝春心托杜鹃。这样,反倒平添多出了一些意境美。疫情当下,被迫蜗居。只能透过那扇窗感受春的气息。不能像儿时在乡下,看到满山的野花怒放,而嗅到春的气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