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缓缓地骑着车,穿梭于人潮间。今天放学很早,远处的天边还能看到夕阳藏匿于一片薄云之后,却粗心地漏出了几缕光,成就了半面晚霞。
我下了车,推车步行。我想让这金红似火的晚霞在我的肩上多停留一会。蓦地,一股甜香伴着“烤红薯”的叫卖声,穿过人流与我相遇。我艰难地挤过人群,见到了那气味与声音的主人:这是个地道的乡下中年男子,着一件沾满煤灰的深红棉袄,头戴一顶黑棉帽,一样沾满煤灰的肿胀通红的双手半插在口袋中。他的鼻头沾上了一星煤灰,脸上的皱纹和污垢无法盖住农人特有的淳厚朴实。就是这样一个人,守着个烤红薯摊子,每当有人经过他,他的眼中都会闪烁着期待的光芒,紧接着又黯淡了。不知怎的,那束阳光与这光芒混在了一起,在流云后忽闪忽现。
大抵是这街道热闹过了头吧,这一人一摊竟愈加冷清了。我动了恻隐之心,就上前想买一个烤红薯。他见我走了过来,立即从那把小木凳上弹起来,拍拍身上的灰,热情地推销起了他的烤红薯:“要烤红薯吗?都是自己家种的,霜打过的红薯,可香可甜了哩。”蹩脚的普通话,但吐字极清楚。我挑了一个红薯,他熟练地套上厚厚的棉手套,从炉子里掏出来,掂了掂,又在称上称了称,说道:“四块零七毛,七毛免了,给四块就行。小心烫。”说话间,他已将红薯包好,递了过来。听了他的一番话,我还没吃红薯,心已热了几分。“谢谢啊。”我说着,准备回到人海中去了。“谢啥,小事。我还要谢谢你呢,今天不至于一个红薯都没卖出去啊。”我愣住了,原来,我不仅能感受到别人的阳光,也可以成为别人的阳光。
他是一束阳光,将温暖给予这街道的千万过客,即使得到的回报是从面前经过却不被在意。我也是一束阳光,可以在他人感到失落之时,为其带来小小的宽慰,如同一个红薯,在冬日带来阳光的暖与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