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口中那挥着金黄麦穗的少年,今日已成了那扛着钢铁的男人……
父亲虽然工作辛苦,但他的穿着依然明净,说话做事总是慢条斯理。一件红白的格子衫—已慢慢褪去其原有的鲜艳的色彩,一双橙黄的的皮鞋,都是他每天的必穿品。他很喜欢托着头靠在桌前沉思,我也很是喜欢他这个“帅气”的姿势,有时也学着他的样子做起来。
偶然某次让我看到父亲工作的样子,我惊呆了,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他用尽全身力气提起一条不锈钢条,手用力一挽,身子蹲下,将钢条架在肩膀上,然后又猛地蹬脚起身,咬紧牙关,一步一步地挪向楼梯口,小心翼翼地把脚硬生地拖到下一个台阶。我分明听到皮鞋与木楼梯发出的巨大的摩擦声,分明看到了他额头上暴起的宛若山路般曲折凹凸的条条青筋。他终于走下了楼梯,缓缓放下钢块,突然瘫痪般地躺在满是土灰的地上。我想奔过去,可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狼狈的样子在儿子面前暴露无遗。我默默的看着他,过了一小会,他又站了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再一次走向了楼梯……
以前听奶奶说过爸爸小时候的事情。奶奶说,爸爸从小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孩子,整天跑东跑西的,也不好好上学,估计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。虽然爸爸小时候很顽皮,但他又很懂事可爱,是一个洒脱的少年郎。放牛的时候,他总是兴冲冲地签着牛,拿起墙角的镰刀,向奶奶挥挥手,喊一声,就骑在牛背上跑了。清风拂过金黄色的麦浪,给这一个圆溜溜的脸蛋添了一些朝气。他横卧在牛背上,随手抓一只麦穗,哼着“走在乡间的小路上”,挥着手上无比闪耀的麦穗,别提他有多快乐。给牛喂了水,收了麦,伴着晚霞,随着大人的呼喊声和小伙伴的打闹声慢慢的回家。
一个挥着麦穗的少年就浮现在眼前,但是是什么让他丢下金黄麦穗,扛起银白钢铁呢?又是什么让圆嘟嘟的小脸变成了充满骨干的线条式的黑脸呢?他到底经历了什么?成长吗?这都无从知道。也许奶奶和我眼中的爸爸是两类人,又似乎他离我们渐行渐远了。但是谁又能否认这就是生活和岁月给人留下的痕迹呢?
在金黄的稻田中,一个少年嘟着嘴,唱着歌,挥着那根白日光下无比金黄的麦穗……(文/石恒硕)